&esp;&esp;“我最多等你到明天下午五点半以前,”安冬双手抱臂,“过时不候。”
&esp;&esp;时恪脚步不停,说:“好。”
&esp;&esp;路上,郑元给时恪发了条消息,视频的事放心交给乔恒处理,最多三小时,妥妥给他把视频拆得干干净净。
&esp;&esp;时恪心生愧意,只得先给乔组长发了句感谢的微信。
&esp;&esp;一路驱车回到景禾壹号,两人长腿一迈极速下车上楼,时恪邀请黎昀进去。
&esp;&esp;“打扰。”黎昀轻手轻脚地替他关了门,玄关的灯照亮了客厅一隅,房子空得让他诧异。
&esp;&esp;时恪说:“在画室,我去下载版权登记书,麻烦你帮我找找手稿。”
&esp;&esp;“好。”黎昀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,浅浅淡淡的,让人安心。
&esp;&esp;榉木画架立在房间中央,上面放着一副未完成的画。
&esp;&esp;地板上堆满了各种画册书籍,画具颜料零零散散地落着,乱,但是挺干净,墙壁中间被打通,做了一扇推拉门,那头是电脑房,时恪已经插上移动硬盘在找文件。
&esp;&esp;“在角落的纸箱里,没记错的话应该在最底下,夹在一个白色的硬皮文件夹里。”电脑的蓝光映着时恪的眼睛,顺着鼠标的动作上下游移。
&esp;&esp;黎昀小心地把架子挪到一边,给纸箱腾出块空地。
&esp;&esp;“好,长什么样子,写了什么字吗?”黎昀问。
&esp;&esp;“封面写了,我的葬礼。”时恪脱口而出。
&esp;&esp;纸箱和衣料摩挲的声音停了,黎昀的目光穿过磨砂玻璃,只能见到模模糊糊的影子被笼罩在蓝光里,半晌,一声低叹弱不可闻。
&esp;&esp;关于时恪这个人,好像正在渐渐超出黎昀的意料,只是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。
&esp;&esp;他一件件整理查看箱子里的东西,单张的画纸将近占了四分之一,纸面多数都被铅笔或炭笔的粉末蹭上了灰,其余剩下的有署着时恪姓名的画集、设计册、海报和写生本,日期很旧,最早的在七八年前。
&esp;&esp;不敢想象得花多久才能完成这么多作品,除开上班,吃饭,睡觉,剩下的时间都在眼前这些一笔一划里。
&esp;&esp;“从小到大的所有东西都在这里吗?”黎昀捡起一本浅色的硬板夹册,看不清到底是白色还是什么米色。
&esp;&esp;他立过来拿,往推拉门那边走了两步,借着落地灯的光企图分辨明晰,一没注意,从中间某页夹层里掉落出来许多张纸。
&esp;&esp;时恪换了第二个硬盘,找的太过投入以至于忘了回答,他补充道:“大部分在,还有一些在老家。”
&esp;&esp;纸张重叠在一起,透过光,看见上面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凸起,那是写字时过于用力造成的痕迹。
&esp;&esp;黎昀弯腰拾了起来,问:“你老家是哪?”
&esp;&esp;“江城。”时恪说。
&esp;&esp;纸面被翻了过来,墨迹张牙舞爪地撞进了黎昀的视线,他忡然着忘了眨眼,千百个狰狞扭曲的文字堆叠成团,白纸被染成猩红色。
&esp;&esp;他换了几张纸都对着辨认了下,全都无一例外只写了同一句话。
&esp;&esp;活下去。
&esp;&esp;黎昀把那些纸原封不动地夹了回去,一些沉在心底最暗处的片段浮上心头,他忍着不适闭眼酝了酝情绪。
&esp;&esp;愤怒和恐惧搅浑了一池清明,在沉默中无声地涌动,复而又被压了回去。
&esp;&esp;时恪病过,或许还没好。
&esp;&esp;这是黎昀最终得出的结论,他掸了掸夹册上的灰,放到一边,语气平缓自然,“嗯,听说江城的桥很漂亮,有空带我去逛逛?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鼠标一下子失去了方向,顿在原地闪着微弱的光,“也就一般。”
&esp;&esp;出于主观意识的反抗,时恪给了个不清不楚的评价。
&esp;&esp;长桥,落日,江岸,芦苇,一沙一石都深深印在时恪的脑海里,刚才口是心非的说了谎,江城是很漂亮。
&esp;&esp;只是他不喜欢。
&esp;&esp;“我好像找到了,”黎昀拿着文件夹滑开了门,将它递到时恪跟前,“你看看是吗?”
&esp;&esp;翻开封面,里头画着许许多多的几何线条,接着是一副方形的墓碑,碑前荒草丛